“你父那如何了?”
“周徹奸詐……”
蕭焉枝將周徹派人緊盯的事道出:“您又在書中言和,前線將士,自不好過激。何況,人質(zhì)還在他手上。”
“人質(zhì)何時放歸?”
“明日?!笔捬芍Φ?。
蕭后鳳目一凝:“是他說的,但未必為真?!?/p>
蕭焉枝沉吟片刻,道:“這點(diǎn),或許不為虛?!?/p>
“嗯?”
“此人行事奸詐狠辣,但向來言出必行,以信服人,從不食言?!笔捬芍φZ氣頗為篤定。
“不管了,動作大膽些,讓你父親盡快抽出身來。”蕭后下定決心:“明日夜里,他就帶著人出發(fā),直奔晉陽城!”
蕭焉枝點(diǎn)頭:“好?!?/p>
——羊頭山高處,一襲黃袍烈烈。
周徹俯瞰西原大營。
許久,他道:“將所有斥候全部遣出去,能靠近靠多近,等吃了箭再退回來?!?/p>
“是!”張伯玉點(diǎn)頭。
周徹又喚來甄武,吩咐道:“你去擇一千最忠心的軍士,明日早上我便要?!?/p>
甄武抱拳:“是!”
“夏震霆、馬修?!敝軓赜贮c(diǎn)名。
扈從中,兩人即刻走出:“殿下?!?/p>
“你二人,擇一百我的親護(hù)待命?!?/p>
“是!”
次日清早,周徹以一百親護(hù)統(tǒng)領(lǐng)甄武擇出的那一千軍士。
“去,召五王來?!敝軓胤愿赖馈?/p>
傳令去了,張伯玉疑問:“殿下不放心他們?”
“五王之兵,在封國內(nèi)受諸王恩養(yǎng);如今聽從殿下,也是因為五王被殿下懾服?!辟Z道開口替他解疑:“可要是打了起來、亂了起來,五王一旦動了其他念頭,事情就不好說了!”
開戰(zhàn)之前,諸事可知;開戰(zhàn)后,諸事皆不可測。
打著打著,上下級聯(lián)絡(luò)短暫失訊是常見的事。
開打后,周徹的目標(biāo)是西原人,不可能一直盯著五王。
所以,他需要有人替他盯住五王。
而周徹所信任的‘人’,從來不是一個兩個所謂的監(jiān)軍。
他信任的,永遠(yuǎn)是擁有最終決斷力的——暴力!
稍許,五王至,各見禮畢。
周徹開門見山:“決戰(zhàn)在即,我需集中軍中最精銳的力量。諸王在封地,皆養(yǎng)有親護(hù)傍身,為國內(nèi)最驍勇者?!?/p>
聽到周徹這話,趙王影瞬間失色:“殿下何意?!”
周徹望著他:“將你們的直屬親護(hù),交給我?!?/p>
“殿下!”魏王周信強(qiáng)忍怒意,道:“你要我們聽命,我們別無二話;你要我們配合整軍,我們也一并答應(yīng)。”
“可傍身親護(hù),是我們王府內(nèi)衛(wèi),歷代諸王恩養(yǎng)、傳承的家族勇士?!?/p>
“說他們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根本,也絕不為過!”
他兩手扶著短案,身向前傾,眼睛通紅:“莫非殿下要借此用兵之際,行削藩誅王之舉嗎?!”
周紹嘆息:“殿下是軍中之主,可此事非只軍事。”
“這是叫天下動蕩的政事!”濟(jì)南王周留早就坐不住了:“便是陛下在,也不會做這樣的事!”
周徹?fù)u頭,道:“我要破敵,需軍中鋒刃力量?;蛟S涉及頗廣,但為的終是軍事。你們要辨這些,待回朝再說吧!”
平原王周翡道:“殿下拿走親護(hù),我等性命誰來保全?”
周徹?fù)]手:“我早已準(zhǔn)備好了衛(wèi)隊,也都是軍中善戰(zhàn)的精銳,他們會貼身保護(hù)諸位。”
五王一聽,臉色愈發(fā)難看。
敢情周徹不只要奪走他們的心腹和精銳,還要明晃晃的安插一批人放在他們身邊!
周翡聲音高了些:“殿下,戰(zhàn)場之上,本是刀劍無眼,我等為國效力,若有萬一也是難免??傻钕伦隽诉@等事,我等死了,殿下需是要擔(dān)責(zé)的。”
“我會擔(dān)責(zé)到底?!敝軓芈曇魣远?,目光掃過五人:“這件事,沒有商量的余地?!?/p>
魏王手稍緊,站起身來,盯著周徹:“殿下要如對太尉那般,將我們五人悉數(shù)殺在此么?”
“殿下對封王酷烈如此,是自決于宗室嗎?”趙王亦起身。
“我現(xiàn)在不打算殺你們?!敝軓氐脑捄芷届o,他從容的站起身來。
“殺朱龍一事,你們親眼目睹;朝中的動靜,你們也不缺眼線?!?/p>
“你我都清楚,此戰(zhàn)我若敗,有死無生。”
“所以,我此番出擊,只有求勝一條路而言?!?/p>
他拔出佩劍,猛地貫入身前短案中:“周徹再臨這羊頭山時,只有兩種可能:其一,凱旋歸途;其二,將士扶我棺木歸鄉(xiāng);斷無第三條路之可能!”
“你們,也一樣。”
“什么叫我們也一樣???”濟(jì)南王一個哆嗦:“你什么意思,說清楚!”
周徹望了他一眼,貼心的解釋起來:“打贏了,你們便自由了;一旦我軍落敗,我的人會立即將五位斬滅?!?/p>
此言一落,座中武人悉數(shù)將頭一低,如未曾聞。
五王如遭雷擊。
先前起身的魏王一個踉蹌,跌坐回去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我怎么能這樣行事,又將話說的這樣直白、難聽是嗎?”周徹失笑搖頭,倏然眼神一凜:“對自已狠、對他人更狠,這便是我!”
“這羊頭山上,十萬大軍,皆歸我節(jié)制。無論是誰,抗我將令者,立斬不赦!”
周徹一把將劍拔出,指著他:“莫要逼我,用王侯祭旗!”
撲通!
趙王也坐了回去。
驚、懼、怒,在五王內(nèi)心翻騰不止。
如果面前是個一無所有的匹夫,他們只會罵兩個字:瘋子!
可面前這人,是身帶嗣君之位的皇子,卻敢這般行事,只能說他豪賭的魄力,實在大的可怕!
一個皇子,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,斗膽求生,這樣的作風(fēng)怎能叫人不驚懼呢?
渤海王站了起來,一拱手:“難抗殿下之威,我答應(yīng)了。如今一榮俱榮,只愿此番我軍能大勝?!?/p>
周徹笑了,頷首:“如此甚好?!?/p>
等五王離開時,一切便已安排妥當(dāng);除了傳令發(fā)號的親護(hù),其余全數(shù)被周徹調(diào)走。
貼身保護(hù)他們安全的,是周徹的人。
“瘋子!你們的殿下就是瘋子!”周留對著夏震霆破口大罵:“他是瘋的,你們也是瘋的嗎?這是亂命知道不知道?你們要是真敢對我等拔刀,那是砍頭的大罪!”
夏震霆像是聾子。
周留見他沒反應(yīng),又指著其他親護(hù)吼道:“他死了,你們還有活路;可要是執(zhí)行亂命,你們也得一塊死去!”
“殿下對我等的恩情,也只有一死能報了?!?/p>
人群中,不知道哪個武人回了一句。
周留立馬僵住。
夏震霆像是聾子。
“別罵了。”周影搖頭:“他從來沒想過給自已留退路,也沒有給我們和他之間留有余地?!?/p>
他這話一出,幾王步伐都頓住。
稍許,周信冷哼一聲:“那就別怪我們擋他的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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