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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指鹿為馬:仗義舉報成了造謠誹謗

k\r徐有為問晴晴媽媽:“你們家享受低保待遇了嗎?”

晴晴媽媽搖頭:“沒有,不找人,不送禮,低保也輪不到我們啊。

村里有的人家,在城里有房子,還有車子,都評上低保。

我家這么困難,找村里鎮(zhèn)里,也沒說不行,都說研究研究。”

徐有為指著晴晴媽媽,大聲質問:“黃平同志,請你當著這位被逼到用鐵籠鎖住自己女兒的母親的面,給我解釋清楚,晴晴家這么困難,怎么就無法享受低保待遇?”

黃平辯解道:“徐書記,這戶人家具體情況,我之前不了解,可能是村里沒有及時上報,或者材料不齊全?!?/p>

“是不是這樣的事情太小,入不了你鎮(zhèn)黨委書記的法眼?”徐有為憤怒地說,“黨的惠民政策在你們龍橋鎮(zhèn),是不是只有那些有關系、有門路家庭才能享受到?

像晴晴媽媽這樣老實巴交的困難群眾,是不是就活該被遺忘在角落?”

徐有為指著銹跡斑斑的鐵籠,一字一句地說:“看看這個鐵籠!不僅鎖住了一個花季少女,也鎖住了我們一些黨員干部的良心??!

當一位母親被逼到用這種方式保護女兒、同時還要為最基本的生存掙扎時,我們黨委政府的職責在哪里?”

徐有為將僅有的一千元現(xiàn)金掏出來,遞給晴晴媽媽:“這些錢先拿上救救急。今天晴晴就送到精神病院救治,費用由專項救助資金先行墊付?!?/p>

吳志遠也掏出五百元。

黃平也掏出五百元,并承諾:“徐書記,我回鎮(zhèn)里后,立即組織一場捐款,并盡快為晴晴家評上低保?!?/p>

徐有為語氣嚴肅地說:“黃平同志,龍橋鎮(zhèn)的低保評定工作必須徹底清查,由鎮(zhèn)紀委牽頭,成立專項工作組,逐村逐戶排查,重點就是那些應保未保、不應保卻亂保的情況。

對于利用低保政策優(yōu)親厚友、甚至索賄受賄的干部,有一個查處一個,絕不姑息!”

徐有為叮囑吳志遠:“你讓海河縣紀委、縣民政局跟蹤督辦,清查結束后,報一份書面報告給我?!?/p>

關于晴晴被侵害案,徐有為親自給海河縣委書記蔡愛國打電話,要求海河縣警方立案調查。

看著晴晴被車子送到精神病院,徐有為總算松了一口氣。

聽說市委書記來了,村民們都圍攏了過來。

“徐書記,你是為老百姓說話的好官!”一個大叔發(fā)自肺腑地說,“晴晴這孩子的苦,我們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,可沒人敢說話,今天總算盼來您了!”

突然,一個大媽“撲騰”一聲跪倒在徐有為面前。

“徐書記,青天大老爺!求求你救救我兒子!求求你了!

我兒子被警察抓走好幾個月,眼看就要判刑了!他是冤枉的??!”大媽痛哭流涕。

徐有為心頭一震,連忙將大媽攙扶起來:“大姐,使不得!有話慢慢說!

只要是合理訴求,只要是真有冤屈,我一定幫你查清楚!”

吳志遠搬來一張長木凳。

徐有為拉著大媽在長凳上坐下。

大媽開始哭訴:“徐書記,我兒子叫伍強,以前是龍橋煤礦工人,在井下看監(jiān)控的。

今年三月份,煤礦井下發(fā)生了瓦斯爆炸,我兒子在監(jiān)控里看得清清楚楚,至少有十幾個礦工被困在里面……”

從大媽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訴說中,吳志遠聽明白了。

龍橋煤礦發(fā)生瓦斯爆炸,但礦上既沒有上報,也沒有組織救援,那段礦道被封,十幾個礦工從此長眠在地下。

龍橋煤礦井下礦工大多是外省人,出了事,賠錢了事。

伍強內(nèi)心深受煎熬,他深知井下可能還有生還者,如果及時救援,大概率還能救回幾條人命。

巨大的負罪感和對逝去工友的同情,讓他無法保持沉默。

在極度痛苦和憤怒中,他選擇在一個網(wǎng)絡論壇上匿名發(fā)帖,試圖揭露這起被瞞報的礦難真相。

然而,發(fā)帖當晚,伍強就在家中被警察帶走,隨后被刑拘、逮捕,罪名就是著名的口袋罪:尋釁滋事罪。警方指控他“散布謠言,嚴重擾亂社會秩序”。

大媽還在哭訴:“徐書記,青天大老爺,兒子被抓后,他的未婚妻退婚,本來今年國慶節(jié)結婚的。

他爸爸因為急火攻心,突發(fā)腦溢血,現(xiàn)在臥床不起。

我多次上訪,也被抓進看守所關了十幾天。

他們還威脅我,再上訪胡鬧,就要抓我坐牢。”

吳志遠知道,煤礦瞞報礦難,并不只是龍橋煤礦的專利,事實上,不只是礦難,其他事故,企業(yè)或者地方政府瞞報、虛報死亡人數(shù)的案例屢見不鮮。

比如,某省會城市因為洪澇災害出現(xiàn)重大人員傷亡,竟然瞞報死亡人數(shù)上百人。

對于龍橋煤礦來說,如果如實上報,造成重大人員傷亡,不僅煤礦要停產(chǎn),作為礦主,張萬林還很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。

就算不承擔刑事責任,停產(chǎn)一天,損失至少幾百萬。

選擇瞞報,也就多花點封口費。

這點封口費與停工損失相比,不值一提。

舉報礦難瞞報事實,卻被地方政府以造謠生事的名義抓了,這不是海河縣的發(fā)明。

一些網(wǎng)民被抓,說是造謠,究竟是真的造謠,還是地方政府顛倒黑白,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。

因為一旦證據(jù)被系統(tǒng)性地封鎖和篡改,普通民眾很難獲取能證明舉報屬實的關鍵證據(jù)。

這種信息與權力的極度不對稱,往往讓揭露真相者陷入“百口莫辯”的困境。

就像伍強,即便舉報內(nèi)容完全屬實,在對方掌控信息優(yōu)勢的情況下,他也極難自證清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