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下午,陳富強兩口子帶著兒女和兩個侄子回到陳家村。
后日一早迎親,明日還有許多事情要安排。
春燕本是想陪盼兒姐,哪知道爹娘直搖頭,新娘子接回家之前是不能見小姑子的,不然以后兩人會處不來。
這是什么話?
不過盼兒姐再次回到家就是她嫂嫂了。
春燕如今對這樣的結(jié)果一點不反感,相反還很是喜歡。
陳富才兩口子聽大哥大嫂說了顧老給盼兒的嫁妝,立馬捂住了嘴巴,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大喊起來。
“乖乖,一個鋪子二十畝良田,什么不用干,一年收入就是二十多兩,大哥,你們是娶了一個金娃娃回家了呀。”
“老二,我已經(jīng)跟孩子們打過招呼了,此事只有家里人知道,不能跟任何人說明面上的嫁妝不過二三十兩,否則袁家人知道會很麻煩的?!?/p>
“知道,知道哥,陳家村跟袁家距離不遠,大張旗鼓地擺席袁家想不知道都難?!?/p>
“無妨,主要瞞住了鋪子良田,其他我不怕他們。
還有,盼兒初十就跟顧老下江南,這事暫時也誰也不說?!?/p>
郝氏驚道:“這都真正成陳家兒媳婦了,還讓她出遠門呀?”
吳氏把能說的都說了一遍,“知禮還想明年帶知文去江南書院,三年后回來一個考舉人,一個考秀才。
但前提是知禮得是廩生秀才,才可以隨時進書院,知文也得是童生,顧家才能給知文找關(guān)系要名額?!?/p>
陳富才兩口子再一次愣住了。
江南書院,名聲幾乎響徹整個大珩,誰都知道那個書院除了京城的國子監(jiān),考中的舉人、進士是最多的。
陳富才喃喃自語:“可是就算是知禮帶他去,咱也拿不出許多錢呀?縣城還能勉勉強強撐住?!?/p>
郝氏也長嘆一聲。
陳富強拍拍陳富才的肩:“咱兄弟倆就三個男娃,到時候一起想辦法就是。
眼下最主要的是后日知禮的喜席,這次補辦一個是上次流程沒有走齊,不怎么放心,再就是知禮日后走科舉,他的娘子得正兒八經(jīng)迎進陳家門,不能有一點點讓人說嘴的事。
知禮現(xiàn)在在房間把后日的流程寫在紙上,回頭我們照著做就是?!?/p>
陳富才拍著胸:“大哥,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,堂兄弟們?nèi)艘捕?。?/p>
陳富強朝外走:“娘子,我還是趁天未黑去堂伯家一趟,許多事情還得合計合計?!?/p>
老丈人家也帶了信去,后日一大早直接過來,不用再去縣城了。
郝氏跟吳氏一旁竊竊私語。
“大嫂,如果春燕跟著她嫂嫂后面學一星半點醫(yī)理就好了?!?/p>
“她爹也是這樣想,死丫頭不愿意,她說盼兒看的醫(yī)書跟天書一樣,她才不會去受這個罪,知禮說這一點春燕跟知行一樣,就是懶,不愿意動腦子?!?/p>
郝氏愁起來:“明年二月份縣試,過了四月份府試,我得多買點豬腦子給知文補補。
大嫂,要知禮真的帶知文走了,可就剩下知行一個人留縣城讀書了?!?/p>
“這個沒法子,知禮說了,江南書院不收童生以下的人,而且會住宿在書院,除非放假,不然不能出門,知行就是帶去也沒人管。
縣城小院還租著就是,你我換著在縣城管他,不過是費用大些罷了,那有什么辦法?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。”
郝氏皺眉道:“現(xiàn)在是一年三兩銀租房三個孩子用,以后是一個孩子用,還得一樣讓人在那服侍他?!?/p>
吳氏白了她一眼:“那你說怎么辦?不管他了?讓他一個十一歲的小娃回家做事?你舍得?”
初八一大早。
盼兒就起來了,炕頭擺著嶄新的衣服,不是她做的,而是顧老讓人從成衣鋪買回來的,從頭到腳,里里外外都有。
半蓮端來了洗臉水,“小姐,洗漱了,馬婆婆說她去給您準備吃的?!?/p>
半蓮是個十歲的小姑娘,前日顧老從牙行買回來的,而馬婆婆好像從是黃家暫時請來幫忙的。
盼兒想不到自己一個一年前飯都吃不飽的人,竟然還有讓人服侍的一日。
顧老昨日跟她說了,現(xiàn)在起就可以叫他師傅,至于拜師禮,到了江南再說了。
她哪里知道顧四彥就因為她叫師傅還是叫師祖的事跟兒子吵了一架。
“我叫她小師妹無所謂,但您的大孫子十八歲了,還得叫一個十三的小姑娘師姑,我覺得最好您還是做她師祖,一個孫女一樣的不好嗎?”
好,當然好。
但有一個天資聰穎的小弟子更好。
“你跟你大哥準確來說也不是我徒弟,我只是教了你們,又從沒有讓你們喊過我?guī)煾?,包括顧青也是?/p>
我老都老了,還不能收一個徒弟嗎?”
顧蘇合簡直無言以對。
他跟大哥是父親的兒子,跟著學醫(yī)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嗎?難道就因為這個,就要喊父親為師父?
顧青自小是父親的小廝,是祖父送給父親的,是死契,如何能喊父親為師傅?主仆有別的。
但喊不喊都是弟子,不是沒有。
堂屋。
黃縣令朝一邊跟回春堂陸老大夫談興正濃的老爺子努努嘴,“到底怎么回事?怎么從這接一個新娘子?”
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,可以說是我爹的徒弟吧,只不過還沒有正式拜師,后日跟我們一起走,很有緣分的那種。
叫你過來倒不是為你那一點點紅包,她婆家人不是太放心我們,怕是騙子。”
黃縣令笑起來:“江南顧家會騙他們?”
“你別笑,聽說你現(xiàn)在納了好幾個妾?不錯哇,好色起來了,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?!?/p>
黃縣令老家是望州府,他也是,兩人算是少年時的發(fā)小,只不過后來他就跟祖父、父親長住在江南了,望州就去的少了。
黃縣令不好意思道:“也沒有許多,三個,只有三個,我娘覺得我兒子少,一定得多生孩子,結(jié)果還不是只有兩個兒子,一個嫡子,一個庶子,一個個就跟封了肚一樣,一會你給我診診?!?/p>
顧蘇合道:“你那長子滿月酒我正好趕上了,好像已經(jīng)十八歲了,成親了嗎?”
“沒呢,正在挑,讀書不怎么用功,至今還是個童生,我那庶子讀書倒是用功,可惜效果不怎么好,今年春末主動要求回老家縣城讀書去了?!?/p>
“各人想法不一樣,我就不相信庶子那玩意,孩子還得是嫡子女,小妾能跟原配比嗎?什么都不如的人,很難生出特別厲害的孩子,當然也不是絕對。
相反還很容易鬧出事情來,黃兄,你可得注意?!?/p>
如果陳知禮聽見顧蘇合的這句話,一定直點頭。
黃縣令做事還是不錯的,為人也不貪婪,但因為一個小妾一個庶子,明年的春上庶子事發(fā),一個縣令的官直接給擼了,十年寒窗算是白吃了苦,幸虧家里還有些錢,不至于活不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