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到了烏梅鎮(zhèn)。
陳富明把車趕到烏梅客棧,這是鎮(zhèn)上唯二的客棧,另外一家沒這家條件好。
“客人,請問要幾間房?”掌柜的親自迎上去,最近生意不怎么樣,他都快愁死了。
“給我們兩間中等房,晚上就在你這里吃,現(xiàn)在讓人給兩間房都送些水來。”
“好嘞,兩間中等房三百文,熱水不要錢?!?/p>
陳富強忙付了賬,出門就是錢,三百文,村里勞力要做十日,還不一定得這么多,搶錢呢。
但他也知道明堂兄是給他省了,并沒有要最好的房,他自己也是跟自家父子擠。
盼兒跟吳氏很快進(jìn)了她們的房間 ,小伙計前后腳就送來了熱水。
涼水房里是有的,滿滿一大桶,上面還蓋了蓋子,很是干凈。
“嬸,你先洗吧?!?/p>
“哎,我就先洗了,身上又是灰又粘糊糊的。”
吳氏這會看盼兒格外順眼。
小丫頭多懂事呀,并不想扒著她家不放手,處處都為他們著想。
今日更是拿解藥救了知禮的命。
難怪方丈要他們就在附近找合適的姑娘沖喜 ,估計就是算出盼兒手中有了解藥,這些世外高人,有什么不能算出的?
這丫頭跟她家緣分還是深的,她要是不救人,人家就不會給她解藥 ,自家要不是找她沖喜,今兒知禮怕就保不住了。
那今日也就是她的祭日,沒了兒子,她還活著干什么?
吳氏洗著身子,眼淚擦都擦不干凈。
丫頭不過是有些黑瘦,來家里不過半個月就好多了,看來并不是天生的。
如此她就好好把她養(yǎng)養(yǎng),盡可能不要她出去做事,就在家做做家務(wù)事,再教她繡繡花。
她就不信了,等丫頭又白又好看了,她家知禮就不動心?
等吳氏出來,對著盼兒笑瞇瞇道:“盼兒快去洗,你把房門栓上,我去他們那邊看看,讓他們也趕緊洗漱,一會趁早咱倆把衣服拿下面去洗,這個天,晾晾能干的。”
盼兒點點頭,等吳氏出去后,忙關(guān)門去洗漱。
她嘆口氣,隨后又笑了。
嬸子這樣高興,估計是她在車上說了,不會扒著他家不放手,會放他們寶貝兒子自由。
幸虧自己活明白了。
抓著一個看不上自己的人,門不當(dāng)戶不對的,有什么好處?
她袁盼兒將來有手藝,能賺錢,娘家也沒了,自由自在,看不上自己的人她不嫁。
她又想起王齊山,都有點記不清楚他的臉了,依稀記得很高很壯,話不多但很講理。
這樣的人是能嫁的,夫妻倆都能干,賺了銀子就搬去縣城住,離這里遠(yuǎn)遠(yuǎn)的,這輩子她絕對不要再讓袁家人吸她的血。
十五兩足夠還他們的生恩了,何況上輩子她為他們掙了那么多銀子。
這邊吳氏到了那間房外,敲敲門,陳富貴出來了。
“娘子,你怎么過來了?”
“知禮可好點?你們抓緊洗漱,一會我跟盼兒把衣服洗洗晾干?!?/p>
“嗯,堂兄就在洗,我一會就幫兒子打水,娘子,明堂兄說烏梅鎮(zhèn),就是梅子出名,新梅現(xiàn)在也該有了,你去多買點,給兩個孩子嚼嚼味,坐車吃這個最好?!?/p>
吳氏立馬就轉(zhuǎn)身走:“我這就去,一會就回來了。”
梅干能放,只不過新鮮的梅干不一定有,可能還是去年的。
盼兒洗漱好不久,吳氏就回來了。
這個鎮(zhèn)不小,但出客棧就是街,很快就買了梅干,新鮮的梅也買了一些,聽說這是早熟的一些,真正成熟要到下個月。
她還給盼兒買了一套繡花的工具,包括繡線和素帕。
抽空還是讓盼兒練練手,自己也能多做點,這次回去后,家中存銀怕就要空了。
“盼兒,我給你買了一套繡花工具,這個繡繃不錯,繡線、剪子、素帕都一并買了,抽空我們就繡點,還不知道要在府城住幾日?!?/p>
盼兒當(dāng)然知道她是歇不住的人,正好自己也要抓緊“學(xué)”繡活,他們夫妻倆都開口了,說自己賺的自己留著,那她就不必客氣了,賺錢才是王道。
等兩人把衣服洗完晾了,晚食也好了。
陳知禮還不能下樓,飯菜都是端進(jìn)房里吃的。
盼兒瞥見陳知禮精神已經(jīng)好多了,能自己坐著吃晚飯,村長兩口子跟陳大夫估計是心情不錯,飯桌上聊起了府城的一些事。
盼兒見那小子一眼也未看向她,心道也是個沒良心的。
那個汪雪蓮就那么好?值得你為她犯了病,差一點丟了自己的命?
不是她自吹,待她養(yǎng)好了皮子,再胖點,個子再長開點,絕對比那個什么蓮美上許多。
會識字怎么啦?
她袁盼兒現(xiàn)在就識字,還有一手好繡藝,一手好廚藝,看不上她,以后指不定后悔的日子在后頭呢。
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些不對勁,陳知禮把她不當(dāng)回事她心里就不舒服,總是下意識地想起他們拜堂的場景。
這種心態(tài)最是要不得的。
陳知禮病了一個半月,今天又經(jīng)歷了生死,服了解藥后人輕松了許多,雖然不能跟從前比,但跟病重時的自己相比較,他就已經(jīng)很滿意了。
胃口都好了不少。
他瞥了瞥那丫頭,低著頭吃的正起勁。
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,僅僅是一個半月的時間,自己從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讀書人,到成了一個病危的病秧子,還跟一個從不相識的陌生小姑娘拜了天地祖宗,現(xiàn)在還一起坐車一起吃飯。
他想起這幾日白天,自己就躺在車廂里,這丫頭就坐在他旁邊,臉微微地紅了起來。
吳氏看兩個孩子,一個朝左邊側(cè)著,一個朝右微側(cè),難道兩個人就一點意思都沒有?
她兒子這樣豐神俊朗,這丫頭怎么就一點想法都沒有?竟然還想好了后路。
她又看看兒子,兒子更是一點眼光沒給盼兒。
罷了,實在不行就當(dāng)干女兒養(yǎng)著吧。
客棧有油燈,盼兒晚上就著油燈做起了繡活,已經(jīng)學(xué)了些日子,自己只要小心點,先把繡品做普通點就行。
吳氏自己也繡起來,偶爾指點一下盼兒。
這個丫頭做事手腳快,許是前兩年娘家人針線活做多了,繡活做的也快。
這才學(xué)了不過十日左右,比春燕學(xué)了一兩年都好。
弟妹跟她學(xué)了許多時候,這方面就是不開竅,怎么也繡不好,分個線都打結(jié)。
哪像這個丫頭,只這么一會,一朵桃花就出來了,看著還很不錯,真是手巧的好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