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求見總統?”
衛(wèi)兵眉頭一皺,語氣帶著明顯的懷疑,但還算是耐著性子。
“總統日理萬機,豈是隨便什么人想見就能見的?可有預約?身份證明?或者公文函件?”
他上下打量著小月,怎么看都覺得她不像是能和總統搭上關系的人。
更何況,每天想以各種理由求見總統的人多了去了...
小月對此一丁點都不意外,甚至于是早有準備。
按照尹盼兒的吩咐說道:“軍爺,民女并無預約文書。但此事極為緊要,且我身份特殊,煩請您向總統府內通傳一聲,就說...”
她頓了頓,壓低了聲音,確保只有眼前的衛(wèi)兵能聽清,“就說...是‘榮放’老先生派來的家人,有急事需當面稟報尹總統?!?/p>
“榮放...?”衛(wèi)兵一臉茫然,他在腦海之中搜索了一下,在位那些大人的名號,顯然從未聽過這個名字,別說這個名字了,在當今在位大人之中,也沒有姓榮的。
“什么榮放?沒聽說過!沒有正式手續(xù)和身份證明,不能進去!請回吧!”
他揮了揮手,示意小月離開,態(tài)度堅決。
他根據他的經驗,本能地將這歸類為又一個試圖攀附或搗亂的人。
“軍爺!此事真的萬分緊要!關乎尹總統的私事!”小月有些急了,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,引來旁邊另一名年長些衛(wèi)兵的注意。
她強調道:“我是榮放老爺子的家人!請你務必通傳!你只需要去稟告一聲...總統大人一定是會來見我的!”
士兵見狀,眉頭微蹙
“怎么回事?”此時一旁一個年長衛(wèi)兵走過來問道,他的肩章顯示他是這個士兵的領導。
年輕衛(wèi)兵立刻報告:“隊長,這位女子沒有身份證明和預約,卻非要見總統,說什么‘榮放’家人的暗語,聽著就不靠譜...”
年長衛(wèi)兵眼神更加銳利地看向小月,他看著小月,又是朝著他上下打量了幾眼,還算是耐著性子說道:
“姑娘,這里是國家重地,不是市井茶館。你說關乎總統私事?可有憑證?若再糾纏,我們可要按擾亂秩序處理了?!彼氖忠呀洶丛诹搜g的警棍上,語氣嚴厲。
小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她沒想到報出尹盼兒外公的名號對方竟然完全不知。
就在這個時候,一個沉穩(wěn)的聲音從崗亭內傳來:
“等等?!币晃豢雌饋硐袷菆?zhí)勤軍官的中年人走了出來。
他剛才在崗亭內隱約聽到了“榮放”二字,雖然一時想不起具體是誰,但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一絲塵封的記憶,讓他覺得有些耳熟,絕非空穴來風。
而且,眼前這女子雖然衣著樸素,但神色焦急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,不似作偽。
他沉聲問道:“你再說一遍,是誰派你來的?找總統何事?”
小月看到了一絲希望,連忙重復道:“長官,是榮放老先生派我來的家人。有緊要私事,必須當面稟報尹總統本人。”
“還有,我不需要你們放我進去,你們只需要去稟告一聲??偨y自然會見我!其實與你們無礙,但是,你們若是今日把我拒之門外,總統大人若是怪罪下來...”
小月此時話語之中已經是帶著一絲的威脅了。
軍官很低聲重復了一遍,眉頭微蹙,低聲嘟囔。
“‘榮放’...家人...”榮放...私人事務...這個姓氏在他腦海中盤旋...
畢竟小月此時展現的這種淡然,以及在面對壓力的情況下,表示的冷靜和淡然。
很顯然就代表了這個女人的不凡...
他突然想到了,之前聽過有人說,尹總統妻子好像就是姓榮,但是那個家族很低調,鮮少有人知道。
這個聯想讓他心頭一震。如果真是涉及總統已故夫人娘家的事情,那確實非同小可,屬于高度隱私。眼前這女子,難道是榮家派來的人?榮家不是早已避世多年了嗎?怎么會突然派人來?
軍官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起來。
他不敢怠慢,但也必須謹慎?!肮媚铮阍诖松院蚱?,不要走動?!?/p>
他對小月說完,又嚴厲地看了一眼手下衛(wèi)兵低聲吩咐:“看好她,別讓人靠近?!?/p>
然后轉身快步走進了政務大樓內部,通過內部通訊系統,直接聯系總統辦公室的貼身侍衛(wèi)。
總統辦公室位于大樓頂層,視野開闊,可以俯瞰大半個新京都的繁華景象。
尹惟庸正埋首于一份關于新鐵路線預算的批文,眉頭微鎖。
歲月的痕跡在他儒雅的臉上留下了痕跡,相比之前,他又是蒼老了不少。
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深邃,透著掌權者的沉穩(wěn)與智慧。
辦公室內陳設簡潔大氣,一面巨大的蕭國國旗和東亞聯盟盟旗懸掛在辦公桌后方,就在這個時候...
敲門聲響起,他的貼身侍衛(wèi)兼職管家。
一位四十多歲、精明干練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,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和猶豫。
“尹相,樓下警衛(wèi)處報告,有一位年輕女子求見,自稱是受‘榮放’老先生所派來的家人,有緊要私事,必須當面稟報您。”
貼身侍衛(wèi)聲音壓得很低,帶著一絲不確定。
“榮放?家人?!”尹惟庸握著鋼筆的手猛地一頓,筆尖在文件上洇開一小團墨跡。
他緩緩抬起頭,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動,隨即被深沉的銳利和濃濃的追憶所取代。
榮放!這是他已故愛妻榮婉的父親,他的岳父,盼兒的外公!
一個早已在世俗眼中“避世隱居”、甚至許多人都以為已經作古的名字!
榮家...這個幾乎被他深埋在心底、象征著過往溫情與愧疚的家族,怎么會突然派人來?而且還是家人?
其實在蕭國最動亂的那些年,尹惟庸也是派人去找過他們的...
只不過一直是尋而不得,只知道他們隱世了,也完全不知道隱到了哪里去了...
他的心猛地揪緊了。是岳父那邊出了什么事?
還是...那邊有什么變故?
榮家避世多年,若非天大的事情,絕不會輕易派人前來!
而“家人”這個身份,更是讓他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...難不成是盼兒的消息?
不,之前他收到了蕭策來的消息,說是已經找到了尹盼兒。
盼兒遠在西方...難道是?
一個微弱的、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在他心底悄然滋生,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期待。
但旋即,另一個念頭又升起:有人利用這個名號來設局?
但知道榮放這個名字本身,就絕非尋常!知道婉兒娘家姓氏的人本就不多,能準確提到榮放的,更是屈指可數!
他放下鋼筆,身體微微前傾,繼續(xù)對著身旁的貼身侍衛(wèi)問道:“那女子什么模樣?多大年紀?可有說明具體何事?”
“回總統,警衛(wèi)處描述,是一位約莫二十歲上下、衣著樸素但氣質清秀的年輕女子,神情焦急但舉止尚算沉穩(wěn)。她只說事情極為緊要,必須當面稟報,不肯對其他人透露分毫,只強調是家人?!?/p>
貼身侍衛(wèi)謹慎地回答,他能感覺到這個名字對總統的沖擊力。他其實對于榮家這個事情知道一些的。
畢竟在尹惟庸家之中的祠堂里有著一個牌位,就是尹惟庸的妻子,榮婉。
“二十歲上下...樸素...家人...”
尹惟庸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可能...
岳父派來的人不該如此年輕且形單影只...
婉兒那邊的遠親?不太可能,之前榮家隱世就已經是決定了和外面徹底做出切割。
在蕭國最動蕩的時候,也沒有出來...
若不是...或者是...
那個大膽而幾乎不可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再次劃過他的腦海,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!這個念頭太荒謬,卻又帶著致命的吸引力...
難道是他的女兒盼兒回來了?派了她最信任的人來?可為何要用榮放的名義?是為了掩人耳目?
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,無數個念頭在瞬間碰撞、分析。是陷阱的可能性不能排除,但“榮放”二字的分量太重,他必須親自確認!
“立刻!”尹惟庸沉聲下令!
“把她帶到...帶到小會客室!要絕對安靜,避開所有人!通知內衛(wèi),加強小會客室周邊警戒,但不要驚動她。我親自去見她!”
他沒有選擇更私密的辦公室,以防有詐,小會客室有緊急通道和防護措施,相對安全,也足夠私密。
“是!總統!”貼身侍衛(wèi)心中一凜,立刻領命而去。他知道,能讓總統如此反應,此事非同小可。
就在政務中心門口,氣氛一度僵持。
年長衛(wèi)兵匯報之后,就回來了:“姑娘,不是我們不通融。總統事務繁忙,每天求見的人排成長龍。
你說你是榮放先生的家人,口說無憑,我們如何能信?萬一耽誤了總統的要事,或者...出了紕漏,我們可擔待不起。我們已經匯報了,若是...他們還說不見你,就別怪我們了...”
尹盼兒臉上掛著一抹沉穩(wěn)的笑容,對著年長的衛(wèi)兵說道:“好的這位軍爺...若是你匯報了之后,總統不見我。我絕對不會在廢話也不會麻煩你”
小月嘴上雖然這么說,但心微微提起,她知道自己報出的名號至關重要,但侍衛(wèi)能否及時通傳,尹惟庸又會不會相信就又是一回事了...
就在這片刻的僵持中,政務中心那扇厚重的大門被打開。
一個身影快步走出,步伐沉穩(wěn)有力,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來人約莫四十多歲,面容精干,眼神銳利如鷹,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行政制服,肩章上的徽記顯示著他極高的地位。
總統貼身侍衛(wèi)長兼內務總管,尹惟庸最信任的心腹之一,林風。
這個林風雖然是尹惟庸的心腹,但是也算是尹惟庸后期才器重的。
所以,對于小月并不認識...
林風走出來之后,目光精準地落在小月身上,帶著審視,更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。
他并未理會旁人,徑直走到小月面前,微微頷首,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這位姑娘,請隨我來??偨y要見你?!?/p>
此言一出,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入巨石!
門口執(zhí)勤的士兵們,尤其是剛才阻攔小月的年輕衛(wèi)兵和那位隊長,瞬間臉色劇變,目瞪口呆!
他們看向小月的眼神,瞬間從戒備、懷疑變成了極度的震驚和一絲惶恐!
總統的貼身侍衛(wèi)長,身份何等尊貴?
平日里他們連說話的機會都極少。
此刻,林侍衛(wèi)長竟然親自出來迎接這個剛才還被他們視為搗亂者的年輕女子?而且,總統竟然真的要見她?!那個榮放的名號,竟然如此有分量?!
年輕衛(wèi)兵的臉瞬間變得煞白,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
他想起自己剛才不耐煩的呵斥和驅趕,腸子都快悔青了。
隊長也滿臉驚愕,隨即反應過來,態(tài)度發(fā)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對著小月露出前所未有的、甚至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,連連躬身:
“姑...姑娘!原來您真是總統的貴客!剛才...剛才都是小的們有眼無珠,冒犯了您!您大人有大量,千萬別跟我們一般見識!”
他一邊說,一邊用手肘暗暗捅了一下還在發(fā)愣的年輕衛(wèi)兵。
年輕衛(wèi)兵如夢初醒,連忙也跟著深深鞠躬,聲音都有些發(fā)顫:“對對對!姑娘恕罪!姑娘恕罪!小的該死!小的該死!您千萬別往心里去!”
小月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,心中了然,但并不覺得意外,更無絲毫得意...
她跟隨尹盼兒多年,早已見慣世態(tài)炎涼和權勢更迭。這樣的場面,她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...
她對著兩位士兵,以及周圍其他同樣一臉敬畏看過來的衛(wèi)兵們,溫和地笑了笑,不帶絲毫火氣。